《各拉丹之吻》

文/張安民

我是各拉丹山脊的一滴吻，  

被風(fēng)推下懸崖，

 我卻學(xué)會了飛。  

在可可西里的腹地，  

我以匍匐的姿態(tài)，  

將荒原的裂縫，  

縫合為綠洲的詩文。  

母親啊，您用陶罐接住我的剎那，  

我才懂得： 墜落——

也是一種美！

虎跳峽里——

我摔碎自己， 將桀驁刻進(jìn)峭壁的骨髓；  

白鶴灘上——

我交出透明的魂魄，  

點亮萬家燈火——

如北斗翻身。  

都江堰的魚嘴——

是李冰父子遞來的天平，  

稱量稻穗與時光的輕重；  

白帝城的月光——

被李白舀起半盞，  

剩下的，潑墨成舟楫與猿聲。  

而赤壁的驚濤，

是東坡遺落的詞，  

我反復(fù)，反復(fù)在吟：

直到把自己吟成雪，吟成——  

岳陽樓頭，范仲淹筆尖懸而未落的 ——

那一滴。  

如今我撫摸著中華鱘的脊梁，  

托起鋼與鹽的巨輪，  

在北斗導(dǎo)航的經(jīng)緯里，  

重新凝結(jié)為氣、為云、為冰——

為最初雪線下的吻。  

你看——

我如此柔軟，  

卻始終帶著大地的形狀——狂奔。

帶著母親顫抖的篆刻——

“向前，但永遠(yuǎn)記得歸程?！?nbsp;